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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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第47章
裴景看著被打的口角流血的周寒陽，又看看一臉淒淒地看著自己的妹妹，拳頭捏的咯吱作響，拉著裴晚的手，對侍衛道：“周寒陽綁架公主，將他給抓起來嚴加看管！”“是！”立刻便進來了兩個侍衛一左一右地抓住了周寒陽。
“不要！你們不可以這樣！”裴晚嚇得瞪大了眼睛，想要跑過去卻被裴景抓住了手腕，她掙紮著，卻紋絲不動，雙眼哀求地看著裴景，“大哥，求你放了他，求你放了他！”
裴景十分心痛，沈著臉對她道：“你跟我回去，母後因為你失蹤都病了兩個月了！”他以為只要一說皇後裴晚就會立刻轉變態度，皇後是她母親，她也很愛皇後是個孝順的女兒，定然會焦急的不得了。
可是他想錯了，裴晚只是楞了一下，臉上表情變了變還是搖了搖頭道：“太子哥哥，我不想回皇宮，只想和周寒陽在一起。”
“裴晚，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連母後也不在乎了嗎？你還是我們的小公主嗎？”裴景簡直快要氣瘋了，他目瞪雙眼，眼中的火星快要將周寒陽燒成灰燼，“你到底給我妹妹灌了什麽迷魂湯！”
不等裴晚說話，他拉著她就往外走，“不要！我不走！”她激烈地掙紮著，裴景也不說話，只一把將人扛在肩上徑直離開，後面的侍衛則是抓著周寒陽將他關進了另外一間空蕩蕩的小房間裏而後鎖上門守在門口。
一路走到了門口，裴晚才漸漸放棄了掙紮，趴在裴景的肩上哭得十分傷心。
把人放下來後，裴晚看著他蒼白的臉上滿是淚水漂亮的眼睛裏溢滿了悲傷和絕望，眼見離周寒陽越來越遠她忽然感覺心頭升起無法言喻的焦躁和隱隱的刺痛，想要回到周寒陽身邊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妹妹，咱們先回宮，有什麽事以後再說好嗎？”裴景不忍苛責，溫柔道。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裴晚的眼神突然的奇怪起來，口中念叨著轉身就往宅子裏跑去，裴景一把拉住她，卻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卻被裴晚白色衣袖上的血跡驚到了，“你這是怎麽了？”他掀開她的衣袖，被眼前看到的猙獰疤痕嚇得倒抽一口氣。
“晚兒，這是怎麽回事？”他氣急敗壞，裴晚的手腕本就纖細瘦弱，上面卻有好幾道可怕的傷口，因裴晚的掙紮，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不停地滲出來。
“晚兒！”裴景將她抓在懷裏，“你到底怎麽了？”
裴晚的眼神呆呆的，身體卻還在不停地掙紮，口中念念有詞，完全是一副魔怔了模樣，“晚兒，你怎麽了？別嚇哥哥！”裴景急的滿頭大汗。
突然，裴晚停止了掙紮，裴景表情一松，下一秒眸中驟然瞪大，“哇！”裴晚臉色煞白，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晚兒！”
裴景嚇得肝膽俱裂，抱著裴晚呼喊著，卻見不斷有鮮血從她口中溢出，似乎下一瞬就會死掉。
“叫大夫！快去叫大夫！”裴景大吼著，抱著裴晚回了宅子。
周寒陽皺眉待在偏房裏，他在想用什麽方法通知自己的父親，忽然見院子裏喧鬧起來，裴景去而覆返，懷中還抱著裴晚，步履急切臉色也十分難看，周寒陽立刻撲到窗邊，在裴景抱著人進入房間的時候他看到裴晚潔白的衣裙被鮮血染紅，手軟軟地垂著，生死不知。
“晚兒！晚兒她怎麽了？”他震驚焦慮地大喊起來，可無人搭理他，他跑到門口使勁地踹著房門，聲音近乎哀求，“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足足等了有半個多時辰，就在裴景等的快要發狂的時候距離這裏最近的大夫被帶了過來。
“大夫，快看看我妹妹她怎麽了？”
老大夫才從馬上下來連氣都還沒喘勻就被裴景推到了床邊的凳子上，見他一臉兇神惡煞馬上就要暴怒的模樣，絲毫不敢抱怨，緩了一下便為床上的裴晚把脈。
老大夫的眉頭越皺越緊，一邊把脈一邊仔細打量著裴晚的氣色，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他才松開手。
“怎麽樣了？”裴景迫不及待。
沈思了片刻，大夫道：“姑娘的身體血虛的厲害，似乎短時間內身體大量失血，再就是她的心脈不穩，似乎身體內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裴景一怔，“奇怪的東西？”
大夫點頭，“老夫第一次摸到這種脈不敢妄下斷言。”
裴景臉色陰沈地點頭，問裴晚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大夫道有些兇險，但還可以用湯藥保命，如果可以找出癥結所在便能醫治。
裴景讓人帶她下去開藥，又聽見隔壁周寒陽的喊叫聲，面色冰寒眼裏迸現殺機，“把周寒陽給我帶進來！”
周寒陽一進房間就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裴晚，身軀一震滿臉惶恐想要沖過去卻被侍衛死死拉住。
裴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森冷地看著他，“你到底對晚兒做了什麽？她手腕上為什麽有那麽多傷口？”
“她到底怎麽了？”周寒陽沒有回答反而反問道。
裴景咬著牙將剛才在門口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快說，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她離開你就會吐血不止？”
周寒陽一楞，隨即臉色大變，“這不可能！”
他這模樣一看就是知道些什麽，裴景一下子站起來狠狠一腳踹在他的腹部，周寒陽悶哼一聲痛的臉色慘白，“再不說實話，我就殺了你。”
周寒陽突然表情陰狠地看著裴景，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她會變成這樣，要怪就怪你們自己！”
裴景一楞，“我們自己？你什麽意思？”他皺眉看著周寒陽，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麽。
周寒陽沒有回答，而是問了一句話，“你知道你妹妹的血的作用嗎？”
裴景大驚，“難道說那些傷口是......”裴晚的血液能解毒這件事他是知道的，可現在從周寒陽的嘴裏問出來就代表那些傷口不是裴晚為情自殘而是被人放血解毒！
“你竟敢拿她做解藥？”裴景氣的肩膀顫動，臉色充血發紅若不是旁邊的侍衛見狀上前攔住，只怕他頃刻間就會殺了周寒陽。
就在二人對峙的時候，忽然屋外傳來一聲高呼，“皇後娘娘駕到！”
裴景臉色一變，趕緊走了出去。
屋外，雍容華貴的姜皇後在侍衛的簇擁下神色焦急地走了過來，“參見母後。”裴景剛要行禮姜皇後一揮手，“你妹妹在哪？我已經把王院判帶過來了。”裴景看到皇後身後喘著氣的王治表情略松了松，王院判乃太醫院之首，早年在民間又有神醫之稱，治好過很多人的疑難雜癥。
裴景不敢耽擱，扶著皇後往裏走，見她臉色難看關心道：“母後您的身體還撐得住嗎？”他知道皇後的脾氣，在接到他的飛鴿傳書後定然會親自帶人快馬前來，因此並沒有多震驚，只是很不放心她的身體。
“無礙。”姜皇後說著走進房間裏，迎面看到被侍衛架著臉色慘白的周寒陽，不過一個淩厲的眼神，便轉向了床上的裴晚。
“晚兒！”姜皇後叫了一聲快步跑了過去，等看到裴晚的模樣時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她伏在床邊痛哭失聲，顫抖著手撫摸著女兒蒼白消瘦的臉，看著衣裙上觸目驚心的血跡，哭聲越來越悲痛。
裴景強忍心中難過，上前扶著皇後坐在凳子上，“母後，先讓王院判為妹妹診治吧。”
王院判自然認識裴晚，裴晚小時候生病他沒少想辦法，今日見到她這模樣心裏不由一驚，光是看著就知道小公主的情況很是不好。
不敢耽擱，王院判立即仔細為她診脈，姜皇後擔心打擾太醫，便用帕子捂了嘴，不發出聲音，只一個勁地掉眼淚。
良久。
王院判表情沈重對看向二人，“娘娘，太子殿下，小公主這是被人下了蠱。”
“什麽？”二人表情震驚，裴景道：“王院判，請您細說。”
王院判道：“按照方才太子殿下對老臣所言，小公主中的應當是情人毒蠱，這種雌雄蠱使用來控制對自己無情的人的，讓其服下此蠱後那人便不能再離開自己，否則會引起體內此蠱暴動引發其吐血，雌蠱也會啃噬心臟使其痛不欲生啊。”
他看著昏迷不醒的裴晚立即道：“微臣先開一劑方子讓公主蘇醒過來。”
說著蹲下身麻利地寫好方子，讓侍衛拿出去給他的小藥童了。
裴景的臉頓時鐵青，猛地回頭看著面無表情的周寒陽，“是你下的蠱！你竟如此歹毒！”
裴景上前又打了周寒陽兩拳，身為太子的沈穩冷靜全都沒有了，直到周寒陽倒在地上，裴景還要再打卻突然被他反打了一拳，顴骨處頓時腫了起來，周寒陽猛地翻身將他壓在身下，狠狠還擊回去，雙眼赤紅道：“這一切都是你們的錯！”他知道這種蠱的霸道之處，卻還是毫不猶豫的用了，因為這種蠱即使雌蠱死亡他體內的雄蠱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可是現在，當他看到裴晚毒蠱發作生死不知的時候，悔恨和痛楚猶如瘋長的野草從心底蔓延開來，他不禁想起這一切的根源都是來自於他們，心裏的怒火也徹底爆發開來，面目猙獰地與裴景打在一起，絲毫不顧顏面，最後還是四個侍衛上前才將他們二人分開。
姜皇後懶得管二人打架，詢問王院判道：“王院判，不知可有辦法救公主？”
王院判面露遲疑之色，姜皇後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勉強笑道：“王院判不要有顧慮照實說就是。”
“是，娘娘。”
王院判想了一下，“辦法是有只是頗為兇險。”
皇後白了臉。
王院判又道：“這種毒蠱想要殺死只有一種辦法，以毒攻毒。”
“這！”皇後焦急道：“有幾成把握？”
“依小公主目前的身體狀況只有三成。”
“什麽！”幾人皆是一驚，周寒陽大聲道：“不行，不能這樣做，她會沒命的！”
裴景冷哼，“你給我住口！我妹妹就是死也不會跟你這個宵小之輩在一起！”
“周寒陽，你有什麽事，沖我來就是為什麽要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下手！簡直無恥！”
周寒陽氣的額角青筋直跳，“裴景，都是因為你們，你父皇搶走我的母親，害我父親病逝在先，你侮辱我心愛的女人在後！我只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而已！”
他的聲音很高，回蕩在安靜的房間裏。
裴晚不知何時已經蘇醒，她的耳中回蕩著周寒陽說的話，不由睜大了眼睛。
“晚兒，你醒了！”皇後十分高興，神情激動地看著裴晚。
“母後....”她喃喃地喊了一聲，伸手扶著皇後坐了起來。
那邊的兩人仍舊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裴景皺眉冷冷道：“你在胡說什麽，本宮何時做過此等令人不齒之事！”
周寒陽冷笑一聲，“徐音，這個名字你還有印象吧。”
裴景臉色一變，眸中頓時燃起冷芒，“你們是一夥的？”
“我是認識她，當年就是你欲下藥侮辱阿音，她拼死反抗卻被你抓住關在柴房，更是欲以一杯毒酒將她殺死，可是你沒想到，我會把她救出來！”
說起那時的事情，周寒陽也是面色森冷。
裴景立刻就明白了的他的意思，知道徐音並沒有死，咬牙道：“醉仙蜜，她喝下的是本宮帶在身上的醉仙蜜，那是她從本宮身上偷走的！”
“你胡說！”周寒陽大怒，事到如今裴景竟然誣陷徐音。
沒有回答周寒陽，他想起裴晚手腕上的那些傷口，頓時怒道：“你用晚兒的血救她？”
醉仙蜜是無解的毒藥，這世間除了裴晚再無人能解。
周寒陽道：“不錯，一切如你所說，當年我救下她，用盡一切辦法只能讓她陷入沈睡吊住她的命，直到今日才有機會讓她蘇醒過來。”
裴晚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寒陽哥哥，你說的是真的？”
“我！”周寒陽對上她慘白的臉身軀一僵，喉嚨像是被人堵住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之前說的都是騙我的？是不是！”她聲音顫抖，泛紅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落在衣襟處消失不見。
姜皇後看著女兒這樣，心痛的都要裂開了，“晚兒，你冷靜一點，這樣傷身體。”
她什麽話都聽不進去，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周寒陽，非要從他口中得到一個答案。
喉結劇烈滑動，心臟泛起密密麻麻的痛，猶如無數根針紮在上面，紮的千瘡百孔，破爛不堪，他表情慌亂地裴晚道：“晚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是你哥哥和父親先對不起我的！”
裴晚呆呆地看著他，那雙晶亮的眸子暗淡下來，整個人充滿了悲戚之色，腦袋裏一片空白什麽都無法思考了。
裴景見狀心疼的要死，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樣，強自按捺著冷冷道：“周寒陽，我告訴你，五年前我根本沒有動徐音一根手指頭。”
“徐音潛藏在府中蓄意接近我早已知曉，一直按兵不動想要弄清楚她究竟意欲何為，沒想到，那天晚上，她竟在我的酒水中下迷情藥，我一時不查中了招無奈之下只能用匕首劃破胳膊來刺激自己的神志，在房間裏弄出動靜這才被門外的侍衛察覺。”
周寒陽不可置信地瞪著眼睛，臉上的血色消失殆盡，聲音嘶啞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你在撒謊！”
裴景冷冷道：“是不是撒謊將人帶出來與我對峙便是。”說著便讓侍衛在府中搜查，不一會便有人擡著一個木質輪椅走了進來，上面坐著的正是徐音，她的身體雙腿已經全部萎縮無法行走，只能坐在輪椅上，當她看到站在房間裏的裴景的時候，整個人都顫抖起來，表情也變得十分驚慌。
“徐音，當日你下烈藥加害本宮，被本宮反抓，隨行太醫處還留有那時的診治結果，至今仍在太醫院存檔。”
裴景一番搶白將事情全都說了出來，徐音嘴唇蠕動，“我、我、”一副心虛到極點的模樣。
周寒陽見她這副表情整個人都石化了，眼神震驚恍惚地看著徐音，聲音極為苦澀，“阿...音，你騙我？”他的眼神轉向裴晚，表情異常覆雜整個人像是被浸泡在苦水裏，苦澀到了極致。
徐音別過臉去，現在解釋已是無用，當年她本來是想為周寒陽除掉太子已報家仇，可是沒想到她一進府就被俊美無儔的太子迷倒了，她愛上了太子，便擅自改變了計劃想要用手段嫁給太子，如果她成了太子妃，就能替家人翻案，殺死那個陷害自己父親的先鋒將軍。
可是沒想到，天衣無縫的計劃最後會功虧一簣，她不得已，拿走了太子身上的毒藥，她知道謀害一國儲君等待她的將會是生不如死的刑法，在服下醉仙蜜後，周寒陽趕到了，她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就編造了幾句謊話，可是沒想到，這一切會在今日被重新翻出來。
裴景揮了揮手，“拖下去，扔進後院讓其自生自滅。”
許是周寒陽情緒波動太大，裴晚體內的雌蠱受了影響一直躁動不安，她突然呼吸開始急促起來，額頭的汗珠滾滾落下，王院判道：“不好，公主體內的雌蠱受雄蠱影響焦躁不安，再這樣下去，它會啃噬公主的心臟！”
裴景一驚，拎著周寒陽的衣襟道：“你若還有良知，現在就穩住體內的毒蠱，不要讓它折磨我妹妹！”
周寒陽雙眼通紅，顫抖著腳步走到裴晚身邊，聲音猶如摩擦的沙礫極為難聽，“晚兒，我、對不起！”
他一下子跪了下來，肩膀顫抖淚珠滾落，卻在竭力按捺自己的心緒，裴晚看著他，腦海裏浮現的是這段時間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她以為自己深愛這個男人，他也同樣喜歡自己，可是這一切竟然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而已。
“哈哈，真是可笑啊，這一切竟然只是一個騙局，周寒陽，看著我被你控制被你牽引你是不是很高興？是不是有報覆的快感？”她在笑，可是眼淚卻不停地掉下來
周寒陽渾身一震，臉皮抽動，擡起頭看著裴晚，開口道：“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也是沒辦法，奪母害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本該在徐音蘇醒後就將你殺死，可是我做不到，我早就愛上了你。”
裴晚感覺自己的心已經被毒蠱啃噬的一幹二凈了，要不然聽見他說愛自己她怎麽一點感覺也沒有呢。
“抓走你母親的人是朕，你要報仇應該沖著朕來。”
一個極為威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眾人一驚看了過去，只見皇帝大步走了進來，看樣子很急切，連身上的龍袍也來不及脫下，身後跟著的正是安國侯周冕。
擡手制止了眾人的行禮，皇帝走到周寒陽身邊，安國侯早已老淚縱橫，“陽兒，你怎麽這樣傻！”
周寒陽張了張口，“大伯，這件事與你無關是我執意要為雙親報仇。”
皇帝冷笑一聲，說出一句足以炸毀所有人的話，“你這個蠢貨，你知不知道晚兒，她是你的親妹妹！”
“什麽！”眾人異口同聲，周寒陽更是猶如被五雷轟頂，呆滯到什麽反應也沒有只能瞪大眼睛看著皇帝不斷張合的唇瓣。
“那是幾十年前，你的母親馮悅曾與我的皇弟定下婚約，馮悅及笄後便正式定了親，只待成年後便嫁給我皇弟，可是馮悅水性楊花，竟然在宴會上對一個男人一見鐘情，後來死活要與我皇弟退婚，皇弟傷心氣惱之下一病不起，可是沒想到你母親竟然離家出走不知所蹤。”
周寒陽的臉上浮現無比的恐懼，他慘白的臉猶如死人，他甚至不敢再聽皇帝接下來的話，那是一把打開魔盒的鑰匙，周寒陽知道，若是讓魔盒徹底打開，自己根本無法承受。
可是他沒辦法，身體早已變得僵硬，連動一下手指都做不到，他根本無法阻止皇帝繼續說下去。
“時間一晃過了四五年，朕初登基去了南洲，沒想到竟在那兒發現了你的母親馮悅，更沒想到的是那個她令她悔婚離家出走的男人竟然是周子康，而且他們還有了一個孩子，就是你，周寒陽。”
皇帝說著，表情仍舊怨恨，仿佛陷入了回憶中，“你知道我皇弟有多慘嗎？他從小天資聰穎無人能及，是父皇最寄予厚望的皇子，他智勇雙全人中龍鳳，心高氣傲自尊心極強，從未受過如此大的打擊和背叛，他被人嘲笑譏諷，如何受得住，便一直纏綿病榻以致形銷骨立。”
他憤恨地瞪著周寒陽，想起那早逝的弟弟他的心仍舊痛苦不已，“這一切都怪你的母親，是她背叛了我皇弟，還和周子康那麽恩愛甜蜜，朕無法容忍，所以帶走了你母親，讓她回了皇宮去照顧我那可憐的弟弟。”
“你母親入宮不到半年，皇弟就去世了，是她！是她故意在湯藥中下毒害死了皇弟，這個狠心又狠毒的女人！”
“可是後來，她生下了一個女兒，那個孩子真是可愛啊，白白嫩嫩的見誰都會咧著沒牙的小嘴微笑。”
“孩子是無辜的，朕當然不會遷怒，皇後早年有個女兒因病夭折心神恍惚，我便將馮悅的孩子抱到皇後跟前做了她的女兒。”
周寒陽盯著他的嘴唇，只聽到他吐出幾個字，“取名，裴晚。”
除皇帝和皇後外所有人都被震驚了，王院判聽到這等皇家密辛更下嚇得臉色蒼白縮在床腳一動不敢動。
“怎麽會這樣？怎麽回事這樣！啊——”
周寒陽控制不住地大叫，只覺頭痛欲裂，再也忍受不住，一股腥甜湧上喉頭，“噗！”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
裴晚徹底楞住了，木然地坐在那裏，不哭不笑，臉上沒有了任何表情，一雙眼睛空洞無神地看著床前的每一個人，動了動唇，“周寒陽.....是我的哥哥？”
“晚兒...”皇後驚慌地看著她，
裴晚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真好笑，我愛上了我的親哥哥。哈哈，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這是亂\\倫啊！”
她的目光落在同樣呆立地跪坐在她床前的周寒陽的臉上，口中溢出鮮血，她輕聲道：“哥哥，你是晚兒的哥哥呀。”
周寒陽身體一顫，整個人如墜冰窟刺骨的痛猶如淩遲之刑，痛的他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他緩緩擡頭看著裴晚，恍惚間他想起了遠久記憶中母親的模樣，裴晚的臉分明與她有五成相似，美的傾國傾城。
“晚兒？妹妹？母親？”他喃喃自語著，頭痛的快要爆炸，這兩個月的事情遍遍在他腦中回放，故意棄她在山中、逼她做飯弄得傷痕累累，給她下毒蠱、又想方設法誘騙她放血救徐音，毀了她的身體，一樁樁一件件，無不昭示著他的惡毒狠辣。
這是他的親妹妹。
是他小時候念叨的想要的妹妹。
是他最應該保護的人啊！
可是，他都做了什麽？
欺騙她，傷害她，甚至還讓她愛上了自己。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他擡手，一下又一下地抽著自己耳光，“殺了我！殺了我！”他淚如泉湧哭得撕心裂肺，猶如一頭失去至親的狼在嚎叫嗚咽。
裴晚的毒蠱沒有解開，王院判用盡畢生所學，不過留下了裴晚最後一絲生機。
“若要留住小公主的性命，唯一的辦法就是徹底換血。”
王院判說著，視線落在周寒陽的身上。
後宮禁地內。
兩個小宮女拎著兩個大大的食盒，出示了皇後的令牌後推門進了房間
“吃飯了”錦兒叫了一聲，不知從哪竄出來一個頭發散亂面色紅潤身材肥胖的男子，她們才將七八個菜放下來，那人便開始狼吞虎咽，像是餓了許久，又像是擔心吃的不夠多，一口接一口地吃著，表情呆滯地念叨。
“要吃很多才能救她。”
“要吃的更多才行，這樣才有很多很多血。”
男人卷起袖子去拿對面的肉包，那兩條胳膊上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傷口，有刀傷，有針孔，青青紫紫找不出一塊好地方。
小丫鬟們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直到他將飯菜吃的幹幹凈凈，這才收了碗碟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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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裴景看著被打的口角流血的周寒陽，又看看一臉淒淒地看著自己的妹妹，拳頭捏的咯吱作響，拉著裴晚的手，對侍衛道：“周寒陽綁架公主，將他給抓起來嚴加看管！”“是！”立刻便進來了兩個侍衛一左一右地抓住了周寒陽。
“不要！你們不可以這樣！”裴晚嚇得瞪大了眼睛，想要跑過去卻被裴景抓住了手腕，她掙紮著，卻紋絲不動，雙眼哀求地看著裴景，“大哥，求你放了他，求你放了他！”
裴景十分心痛，沈著臉對她道：“你跟我回去，母後因為你失蹤都病了兩個月了！”他以為只要一說皇後裴晚就會立刻轉變態度，皇後是她母親，她也很愛皇後是個孝順的女兒，定然會焦急的不得了。
可是他想錯了，裴晚只是楞了一下，臉上表情變了變還是搖了搖頭道：“太子哥哥，我不想回皇宮，只想和周寒陽在一起。”
“裴晚，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連母後也不在乎了嗎？你還是我們的小公主嗎？”裴景簡直快要氣瘋了，他目瞪雙眼，眼中的火星快要將周寒陽燒成灰燼，“你到底給我妹妹灌了什麽迷魂湯！”
不等裴晚說話，他拉著她就往外走，“不要！我不走！”她激烈地掙紮著，裴景也不說話，只一把將人扛在肩上徑直離開，後面的侍衛則是抓著周寒陽將他關進了另外一間空蕩蕩的小房間裏而後鎖上門守在門口。
一路走到了門口，裴晚才漸漸放棄了掙紮，趴在裴景的肩上哭得十分傷心。
把人放下來後，裴晚看著他蒼白的臉上滿是淚水漂亮的眼睛裏溢滿了悲傷和絕望，眼見離周寒陽越來越遠她忽然感覺心頭升起無法言喻的焦躁和隱隱的刺痛，想要回到周寒陽身邊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妹妹，咱們先回宮，有什麽事以後再說好嗎？”裴景不忍苛責，溫柔道。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裴晚的眼神突然的奇怪起來，口中念叨著轉身就往宅子裏跑去，裴景一把拉住她，卻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卻被裴晚白色衣袖上的血跡驚到了，“你這是怎麽了？”他掀開她的衣袖，被眼前看到的猙獰疤痕嚇得倒抽一口氣。
“晚兒，這是怎麽回事？”他氣急敗壞，裴晚的手腕本就纖細瘦弱，上面卻有好幾道可怕的傷口，因裴晚的掙紮，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不停地滲出來。
“晚兒！”裴景將她抓在懷裏，“你到底怎麽了？”
裴晚的眼神呆呆的，身體卻還在不停地掙紮，口中念念有詞，完全是一副魔怔了模樣，“晚兒，你怎麽了？別嚇哥哥！”裴景急的滿頭大汗。
突然，裴晚停止了掙紮，裴景表情一松，下一秒眸中驟然瞪大，“哇！”裴晚臉色煞白，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晚兒！”
裴景嚇得肝膽俱裂，抱著裴晚呼喊著，卻見不斷有鮮血從她口中溢出，似乎下一瞬就會死掉。
“叫大夫！快去叫大夫！”裴景大吼著，抱著裴晚回了宅子。
周寒陽皺眉待在偏房裏，他在想用什麽方法通知自己的父親，忽然見院子裏喧鬧起來，裴景去而覆返，懷中還抱著裴晚，步履急切臉色也十分難看，周寒陽立刻撲到窗邊，在裴景抱著人進入房間的時候他看到裴晚潔白的衣裙被鮮血染紅，手軟軟地垂著，生死不知。
“晚兒！晚兒她怎麽了？”他震驚焦慮地大喊起來，可無人搭理他，他跑到門口使勁地踹著房門，聲音近乎哀求，“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足足等了有半個多時辰，就在裴景等的快要發狂的時候距離這裏最近的大夫被帶了過來。
“大夫，快看看我妹妹她怎麽了？”
老大夫才從馬上下來連氣都還沒喘勻就被裴景推到了床邊的凳子上，見他一臉兇神惡煞馬上就要暴怒的模樣，絲毫不敢抱怨，緩了一下便為床上的裴晚把脈。
老大夫的眉頭越皺越緊，一邊把脈一邊仔細打量著裴晚的氣色，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他才松開手。
“怎麽樣了？”裴景迫不及待。
沈思了片刻，大夫道：“姑娘的身體血虛的厲害，似乎短時間內身體大量失血，再就是她的心脈不穩，似乎身體內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裴景一怔，“奇怪的東西？”
大夫點頭，“老夫第一次摸到這種脈不敢妄下斷言。”
裴景臉色陰沈地點頭，問裴晚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大夫道有些兇險，但還可以用湯藥保命，如果可以找出癥結所在便能醫治。
裴景讓人帶她下去開藥，又聽見隔壁周寒陽的喊叫聲，面色冰寒眼裏迸現殺機，“把周寒陽給我帶進來！”
周寒陽一進房間就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裴晚，身軀一震滿臉惶恐想要沖過去卻被侍衛死死拉住。
裴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森冷地看著他，“你到底對晚兒做了什麽？她手腕上為什麽有那麽多傷口？”
“她到底怎麽了？”周寒陽沒有回答反而反問道。
裴景咬著牙將剛才在門口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快說，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她離開你就會吐血不止？”
周寒陽一楞，隨即臉色大變，“這不可能！”
他這模樣一看就是知道些什麽，裴景一下子站起來狠狠一腳踹在他的腹部，周寒陽悶哼一聲痛的臉色慘白，“再不說實話，我就殺了你。”
周寒陽突然表情陰狠地看著裴景，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她會變成這樣，要怪就怪你們自己！”
裴景一楞，“我們自己？你什麽意思？”他皺眉看著周寒陽，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麽。
周寒陽沒有回答，而是問了一句話，“你知道你妹妹的血的作用嗎？”
裴景大驚，“難道說那些傷口是......”裴晚的血液能解毒這件事他是知道的，可現在從周寒陽的嘴裏問出來就代表那些傷口不是裴晚為情自殘而是被人放血解毒！
“你竟敢拿她做解藥？”裴景氣的肩膀顫動，臉色充血發紅若不是旁邊的侍衛見狀上前攔住，只怕他頃刻間就會殺了周寒陽。
就在二人對峙的時候，忽然屋外傳來一聲高呼，“皇後娘娘駕到！”
裴景臉色一變，趕緊走了出去。
屋外，雍容華貴的姜皇後在侍衛的簇擁下神色焦急地走了過來，“參見母後。”裴景剛要行禮姜皇後一揮手，“你妹妹在哪？我已經把王院判帶過來了。”裴景看到皇後身後喘著氣的王治表情略松了松，王院判乃太醫院之首，早年在民間又有神醫之稱，治好過很多人的疑難雜癥。
裴景不敢耽擱，扶著皇後往裏走，見她臉色難看關心道：“母後您的身體還撐得住嗎？”他知道皇後的脾氣，在接到他的飛鴿傳書後定然會親自帶人快馬前來，因此並沒有多震驚，只是很不放心她的身體。
“無礙。”姜皇後說著走進房間裏，迎面看到被侍衛架著臉色慘白的周寒陽，不過一個淩厲的眼神，便轉向了床上的裴晚。
“晚兒！”姜皇後叫了一聲快步跑了過去，等看到裴晚的模樣時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她伏在床邊痛哭失聲，顫抖著手撫摸著女兒蒼白消瘦的臉，看著衣裙上觸目驚心的血跡，哭聲越來越悲痛。
裴景強忍心中難過，上前扶著皇後坐在凳子上，“母後，先讓王院判為妹妹診治吧。”
王院判自然認識裴晚，裴晚小時候生病他沒少想辦法，今日見到她這模樣心裏不由一驚，光是看著就知道小公主的情況很是不好。
不敢耽擱，王院判立即仔細為她診脈，姜皇後擔心打擾太醫，便用帕子捂了嘴，不發出聲音，只一個勁地掉眼淚。
良久。
王院判表情沈重對看向二人，“娘娘，太子殿下，小公主這是被人下了蠱。”
“什麽？”二人表情震驚，裴景道：“王院判，請您細說。”
王院判道：“按照方才太子殿下對老臣所言，小公主中的應當是情人毒蠱，這種雌雄蠱使用來控制對自己無情的人的，讓其服下此蠱後那人便不能再離開自己，否則會引起體內此蠱暴動引發其吐血，雌蠱也會啃噬心臟使其痛不欲生啊。”
他看著昏迷不醒的裴晚立即道：“微臣先開一劑方子讓公主蘇醒過來。”
說著蹲下身麻利地寫好方子，讓侍衛拿出去給他的小藥童了。
裴景的臉頓時鐵青，猛地回頭看著面無表情的周寒陽，“是你下的蠱！你竟如此歹毒！”
裴景上前又打了周寒陽兩拳，身為太子的沈穩冷靜全都沒有了，直到周寒陽倒在地上，裴景還要再打卻突然被他反打了一拳，顴骨處頓時腫了起來，周寒陽猛地翻身將他壓在身下，狠狠還擊回去，雙眼赤紅道：“這一切都是你們的錯！”他知道這種蠱的霸道之處，卻還是毫不猶豫的用了，因為這種蠱即使雌蠱死亡他體內的雄蠱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可是現在，當他看到裴晚毒蠱發作生死不知的時候，悔恨和痛楚猶如瘋長的野草從心底蔓延開來，他不禁想起這一切的根源都是來自於他們，心裏的怒火也徹底爆發開來，面目猙獰地與裴景打在一起，絲毫不顧顏面，最後還是四個侍衛上前才將他們二人分開。
姜皇後懶得管二人打架，詢問王院判道：“王院判，不知可有辦法救公主？”
王院判面露遲疑之色，姜皇後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勉強笑道：“王院判不要有顧慮照實說就是。”
“是，娘娘。”
王院判想了一下，“辦法是有只是頗為兇險。”
皇後白了臉。
王院判又道：“這種毒蠱想要殺死只有一種辦法，以毒攻毒。”
“這！”皇後焦急道：“有幾成把握？”
“依小公主目前的身體狀況只有三成。”
“什麽！”幾人皆是一驚，周寒陽大聲道：“不行，不能這樣做，她會沒命的！”
裴景冷哼，“你給我住口！我妹妹就是死也不會跟你這個宵小之輩在一起！”
“周寒陽，你有什麽事，沖我來就是為什麽要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下手！簡直無恥！”
周寒陽氣的額角青筋直跳，“裴景，都是因為你們，你父皇搶走我的母親，害我父親病逝在先，你侮辱我心愛的女人在後！我只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而已！”
他的聲音很高，回蕩在安靜的房間裏。
裴晚不知何時已經蘇醒，她的耳中回蕩著周寒陽說的話，不由睜大了眼睛。
“晚兒，你醒了！”皇後十分高興，神情激動地看著裴晚。
“母後....”她喃喃地喊了一聲，伸手扶著皇後坐了起來。
那邊的兩人仍舊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裴景皺眉冷冷道：“你在胡說什麽，本宮何時做過此等令人不齒之事！”
周寒陽冷笑一聲，“徐音，這個名字你還有印象吧。”
裴景臉色一變，眸中頓時燃起冷芒，“你們是一夥的？”
“我是認識她，當年就是你欲下藥侮辱阿音，她拼死反抗卻被你抓住關在柴房，更是欲以一杯毒酒將她殺死，可是你沒想到，我會把她救出來！”
說起那時的事情，周寒陽也是面色森冷。
裴景立刻就明白了的他的意思，知道徐音並沒有死，咬牙道：“醉仙蜜，她喝下的是本宮帶在身上的醉仙蜜，那是她從本宮身上偷走的！”
“你胡說！”周寒陽大怒，事到如今裴景竟然誣陷徐音。
沒有回答周寒陽，他想起裴晚手腕上的那些傷口，頓時怒道：“你用晚兒的血救她？”
醉仙蜜是無解的毒藥，這世間除了裴晚再無人能解。
周寒陽道：“不錯，一切如你所說，當年我救下她，用盡一切辦法只能讓她陷入沈睡吊住她的命，直到今日才有機會讓她蘇醒過來。”
裴晚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寒陽哥哥，你說的是真的？”
“我！”周寒陽對上她慘白的臉身軀一僵，喉嚨像是被人堵住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之前說的都是騙我的？是不是！”她聲音顫抖，泛紅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落在衣襟處消失不見。
姜皇後看著女兒這樣，心痛的都要裂開了，“晚兒，你冷靜一點，這樣傷身體。”
她什麽話都聽不進去，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周寒陽，非要從他口中得到一個答案。
喉結劇烈滑動，心臟泛起密密麻麻的痛，猶如無數根針紮在上面，紮的千瘡百孔，破爛不堪，他表情慌亂地裴晚道：“晚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是你哥哥和父親先對不起我的！”
裴晚呆呆地看著他，那雙晶亮的眸子暗淡下來，整個人充滿了悲戚之色，腦袋裏一片空白什麽都無法思考了。
裴景見狀心疼的要死，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樣，強自按捺著冷冷道：“周寒陽，我告訴你，五年前我根本沒有動徐音一根手指頭。”
“徐音潛藏在府中蓄意接近我早已知曉，一直按兵不動想要弄清楚她究竟意欲何為，沒想到，那天晚上，她竟在我的酒水中下迷情藥，我一時不查中了招無奈之下只能用匕首劃破胳膊來刺激自己的神志，在房間裏弄出動靜這才被門外的侍衛察覺。”
周寒陽不可置信地瞪著眼睛，臉上的血色消失殆盡，聲音嘶啞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你在撒謊！”
裴景冷冷道：“是不是撒謊將人帶出來與我對峙便是。”說著便讓侍衛在府中搜查，不一會便有人擡著一個木質輪椅走了進來，上面坐著的正是徐音，她的身體雙腿已經全部萎縮無法行走，只能坐在輪椅上，當她看到站在房間裏的裴景的時候，整個人都顫抖起來，表情也變得十分驚慌。
“徐音，當日你下烈藥加害本宮，被本宮反抓，隨行太醫處還留有那時的診治結果，至今仍在太醫院存檔。”
裴景一番搶白將事情全都說了出來，徐音嘴唇蠕動，“我、我、”一副心虛到極點的模樣。
周寒陽見她這副表情整個人都石化了，眼神震驚恍惚地看著徐音，聲音極為苦澀，“阿...音，你騙我？”他的眼神轉向裴晚，表情異常覆雜整個人像是被浸泡在苦水裏，苦澀到了極致。
徐音別過臉去，現在解釋已是無用，當年她本來是想為周寒陽除掉太子已報家仇，可是沒想到她一進府就被俊美無儔的太子迷倒了，她愛上了太子，便擅自改變了計劃想要用手段嫁給太子，如果她成了太子妃，就能替家人翻案，殺死那個陷害自己父親的先鋒將軍。
可是沒想到，天衣無縫的計劃最後會功虧一簣，她不得已，拿走了太子身上的毒藥，她知道謀害一國儲君等待她的將會是生不如死的刑法，在服下醉仙蜜後，周寒陽趕到了，她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就編造了幾句謊話，可是沒想到，這一切會在今日被重新翻出來。
裴景揮了揮手，“拖下去，扔進後院讓其自生自滅。”
許是周寒陽情緒波動太大，裴晚體內的雌蠱受了影響一直躁動不安，她突然呼吸開始急促起來，額頭的汗珠滾滾落下，王院判道：“不好，公主體內的雌蠱受雄蠱影響焦躁不安，再這樣下去，它會啃噬公主的心臟！”
裴景一驚，拎著周寒陽的衣襟道：“你若還有良知，現在就穩住體內的毒蠱，不要讓它折磨我妹妹！”
周寒陽雙眼通紅，顫抖著腳步走到裴晚身邊，聲音猶如摩擦的沙礫極為難聽，“晚兒，我、對不起！”
他一下子跪了下來，肩膀顫抖淚珠滾落，卻在竭力按捺自己的心緒，裴晚看著他，腦海裏浮現的是這段時間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她以為自己深愛這個男人，他也同樣喜歡自己，可是這一切竟然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而已。
“哈哈，真是可笑啊，這一切竟然只是一個騙局，周寒陽，看著我被你控制被你牽引你是不是很高興？是不是有報覆的快感？”她在笑，可是眼淚卻不停地掉下來
周寒陽渾身一震，臉皮抽動，擡起頭看著裴晚，開口道：“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也是沒辦法，奪母害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本該在徐音蘇醒後就將你殺死，可是我做不到，我早就愛上了你。”
裴晚感覺自己的心已經被毒蠱啃噬的一幹二凈了，要不然聽見他說愛自己她怎麽一點感覺也沒有呢。
“抓走你母親的人是朕，你要報仇應該沖著朕來。”
一個極為威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眾人一驚看了過去，只見皇帝大步走了進來，看樣子很急切，連身上的龍袍也來不及脫下，身後跟著的正是安國侯周冕。
擡手制止了眾人的行禮，皇帝走到周寒陽身邊，安國侯早已老淚縱橫，“陽兒，你怎麽這樣傻！”
周寒陽張了張口，“大伯，這件事與你無關是我執意要為雙親報仇。”
皇帝冷笑一聲，說出一句足以炸毀所有人的話，“你這個蠢貨，你知不知道晚兒，她是你的親妹妹！”
“什麽！”眾人異口同聲，周寒陽更是猶如被五雷轟頂，呆滯到什麽反應也沒有只能瞪大眼睛看著皇帝不斷張合的唇瓣。
“那是幾十年前，你的母親馮悅曾與我的皇弟定下婚約，馮悅及笄後便正式定了親，只待成年後便嫁給我皇弟，可是馮悅水性楊花，竟然在宴會上對一個男人一見鐘情，後來死活要與我皇弟退婚，皇弟傷心氣惱之下一病不起，可是沒想到你母親竟然離家出走不知所蹤。”
周寒陽的臉上浮現無比的恐懼，他慘白的臉猶如死人，他甚至不敢再聽皇帝接下來的話，那是一把打開魔盒的鑰匙，周寒陽知道，若是讓魔盒徹底打開，自己根本無法承受。
可是他沒辦法，身體早已變得僵硬，連動一下手指都做不到，他根本無法阻止皇帝繼續說下去。
“時間一晃過了四五年，朕初登基去了南洲，沒想到竟在那兒發現了你的母親馮悅，更沒想到的是那個她令她悔婚離家出走的男人竟然是周子康，而且他們還有了一個孩子，就是你，周寒陽。”
皇帝說著，表情仍舊怨恨，仿佛陷入了回憶中，“你知道我皇弟有多慘嗎？他從小天資聰穎無人能及，是父皇最寄予厚望的皇子，他智勇雙全人中龍鳳，心高氣傲自尊心極強，從未受過如此大的打擊和背叛，他被人嘲笑譏諷，如何受得住，便一直纏綿病榻以致形銷骨立。”
他憤恨地瞪著周寒陽，想起那早逝的弟弟他的心仍舊痛苦不已，“這一切都怪你的母親，是她背叛了我皇弟，還和周子康那麽恩愛甜蜜，朕無法容忍，所以帶走了你母親，讓她回了皇宮去照顧我那可憐的弟弟。”
“你母親入宮不到半年，皇弟就去世了，是她！是她故意在湯藥中下毒害死了皇弟，這個狠心又狠毒的女人！”
“可是後來，她生下了一個女兒，那個孩子真是可愛啊，白白嫩嫩的見誰都會咧著沒牙的小嘴微笑。”
“孩子是無辜的，朕當然不會遷怒，皇後早年有個女兒因病夭折心神恍惚，我便將馮悅的孩子抱到皇後跟前做了她的女兒。”
周寒陽盯著他的嘴唇，只聽到他吐出幾個字，“取名，裴晚。”
除皇帝和皇後外所有人都被震驚了，王院判聽到這等皇家密辛更下嚇得臉色蒼白縮在床腳一動不敢動。
“怎麽會這樣？怎麽回事這樣！啊——”
周寒陽控制不住地大叫，只覺頭痛欲裂，再也忍受不住，一股腥甜湧上喉頭，“噗！”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
裴晚徹底楞住了，木然地坐在那裏，不哭不笑，臉上沒有了任何表情，一雙眼睛空洞無神地看著床前的每一個人，動了動唇，“周寒陽.....是我的哥哥？”
“晚兒...”皇後驚慌地看著她，
裴晚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真好笑，我愛上了我的親哥哥。哈哈，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這是亂\\倫啊！”
她的目光落在同樣呆立地跪坐在她床前的周寒陽的臉上，口中溢出鮮血，她輕聲道：“哥哥，你是晚兒的哥哥呀。”
周寒陽身體一顫，整個人如墜冰窟刺骨的痛猶如淩遲之刑，痛的他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他緩緩擡頭看著裴晚，恍惚間他想起了遠久記憶中母親的模樣，裴晚的臉分明與她有五成相似，美的傾國傾城。
“晚兒？妹妹？母親？”他喃喃自語著，頭痛的快要爆炸，這兩個月的事情遍遍在他腦中回放，故意棄她在山中、逼她做飯弄得傷痕累累，給她下毒蠱、又想方設法誘騙她放血救徐音，毀了她的身體，一樁樁一件件，無不昭示著他的惡毒狠辣。
這是他的親妹妹。
是他小時候念叨的想要的妹妹。
是他最應該保護的人啊！
可是，他都做了什麽？
欺騙她，傷害她，甚至還讓她愛上了自己。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他擡手，一下又一下地抽著自己耳光，“殺了我！殺了我！”他淚如泉湧哭得撕心裂肺，猶如一頭失去至親的狼在嚎叫嗚咽。
裴晚的毒蠱沒有解開，王院判用盡畢生所學，不過留下了裴晚最後一絲生機。
“若要留住小公主的性命，唯一的辦法就是徹底換血。”
王院判說著，視線落在周寒陽的身上。
後宮禁地內。
兩個小宮女拎著兩個大大的食盒，出示了皇後的令牌後推門進了房間
“吃飯了”錦兒叫了一聲，不知從哪竄出來一個頭發散亂面色紅潤身材肥胖的男子，她們才將七八個菜放下來，那人便開始狼吞虎咽，像是餓了許久，又像是擔心吃的不夠多，一口接一口地吃著，表情呆滯地念叨。
“要吃很多才能救她。”
“要吃的更多才行，這樣才有很多很多血。”
男人卷起袖子去拿對面的肉包，那兩條胳膊上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傷口，有刀傷，有針孔，青青紫紫找不出一塊好地方。
小丫鬟們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直到他將飯菜吃的幹幹凈凈，這才收了碗碟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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